川劇魅力與平民教育傳奇的完美交融

——評大型現代川劇《晏陽初》

苗 勇

作為長篇傳記文學《晏陽初》的創作者，當大型現代川劇《晏陽初》以鮮活的舞臺形象呈現在眼前時，內心的激動難以言表。晏陽初，這位被譽為 “世界平民教育之父” 和鄉村建設家的偉大人物，將畢生心血傾注于 “除文盲，做新民” 的宏偉事業中。他所從事的事業具有長久的生命力，其平民教育思想與當今教育改革高度契合、鄉村建設理念與當前正在實施的鄉村振興戰略高度契合，踐行讓人類共同富裕行為與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高度契合，是近代少有的中國認可、歐美認可、第三世界認可的世界偉人。大型現代川劇《晏陽初》憑借川劇獨特的藝術魅力，生動展現了晏陽初的教育理想與深厚家國情懷，為觀眾帶來了一場思想性與藝術性兼具的文化視聽盛宴。這不僅是對晏陽初精神的創新傳承，更是一曲對家國情懷和人類大同理想的藝術贊歌。

一、主題思想一脈相承:深情禮贊民族振興與人類大同

“開腦礦”是晏陽初一生的理想和事業。我在原著中用大量篇幅講述了晏陽初矢志“不做官，不發財，終身獻給勞苦大眾”的故事。川劇《晏陽初》序幕就提出要在“背二哥”中“開腦礦”，喊出濟世新歌，“哪怕飛蛾撲火”。“平等”是晏陽初教育理念的靈魂，也是他一生不懈追求的目標。作為偉大的教育家，晏陽初始終相信人的尊嚴和價值，他說“平民教育的‘平’字，是‘平等’意思:‘道德人格平等’‘受教育社會機會平等’”，這一思想和理念我在原著中有所充分體現。川劇《晏陽初》很好的進行了戲曲改編和塑造。比如第一場戲《勸學》中，當王公遜欺負周長河不識字將稻谷借條的“二石”改為“二十石”、還公然說人分三六九等時，晏陽初堅決反對：“說什么天定把人分文野，說什么下等平民識字不可得;這都是騙人的把戲胡亂扯，全都是欺壓百姓的愚民策。晏陽初愿作平民教育苦行者，開民智喚醒雄獅東方白!”將晏陽初的平等理念展現得淋漓盡致。

晏陽初一生尊崇“民為邦本，本固邦寧”的儒家思想，追求天下大同。原著用大量故事生動講述了他這一濟世情懷和行動:終身不分人種、不分民族、不分地域和國家開展平民教育和鄉村建設，用行動開創了有教無類的精神新境界，改變了數億貧苦民眾命運。川劇尾聲《定魂》中，晏陽初思想和實踐得到國際公認和推廣，他與孔子的“問答”:“超越信仰的信仰”——“大道之行、天下為公”“人民至上、人類至上”，將全劇主題升華至哲學高度，正如新華社對原著的評價：《有意味的 <晏陽初>，講好了屬于民族、人類、未來的中國故事》”，川劇同樣通過精彩的演繹，講述了這個極具意味的中國故事。

二、傳主故事深情演繹:深刻塑造可親可信可敬的人物形象

晏陽初一生心懷“教育救國”抱負，是他繞不開的身份標簽和精神符號，自然也是原著表達的精髓和核心。我花10年時間在《晏陽初》一書中對其生平和所從事的事業進行生動故事講述和文學化描寫，特別是花大量篇幅講述了他領導的“定縣試驗”和開展的文藝教育、生計教育、衛生教育、公民教育“‌四大教育”，傾盡畢生心血改變民眾“愚貧弱私”。很明顯，川劇《晏陽初》忠于了原著這一主體事實，采用線性敘事，以“天問”為始、“定魂”為終，“勸學”“種子”“新生”前三場戲逐一對標晏陽初的開展的識字教育、生計教育、衛生教育，層次豐富、脈絡清晰、邏輯嚴密。第一場“勸學”中，鄉紳王公遜偽造借據剝削文盲農民周長河，展現了當時社會底層人民因無知而遭受的苦難，直指“愚”與“私”的社會癥結，揭示平民教育的緊迫性。第三場“迎新”通過救援難產婦女的生死危機，展現衛生教育推廣時面臨的困難以及救死扶傷的重大作用。同時，晏陽初具有濃厚的家國情懷，始終熱愛祖國、堅持抗日，第四場回家、第六場哭瓷也一一對應了原著晏陽初的歸鄉看母、抗戰等核心事件，不僅是原著內容的真實體現，更是把個人命運與國家命運緊密相連，完成了從教育家到民族精神象征的升華。

原著注重群像塑造，川劇在這方面同樣表現出色。無論是原著還是川劇，晏陽初的形象塑造都是核心所在，正如《人民日報》對原著的評論：《說不盡的<晏陽初>：展現了可信、可敬、可愛的中國形象》，川劇也成功塑造了這樣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晏陽初形象。劇中配角形象鮮明、各具特色，川劇中平教會同仁傅葆琛、陳志潛等人物，共同構成了知識分子的精神圖譜，彰顯了集體奮斗的強大力量。

三、傳記文學成功轉碼:升華重構文學之美與川劇韻味

川劇《晏陽初》立足原著進行了戲曲化再創造，用唱、做、念、打等戲曲藝術對其進行了舞臺演繹，用川劇韻味賦予了作品新生命力，是對原著的創新表達。

首先，用幫腔、韻白、唱詞等形式，塑造了形象鮮明的人物形象。比如，“我要用平民教育去沉疴，我要讓仁愛展長河”這樣的飛句來彰顯晏陽初教育濟世的崇高情懷;用“格老子”“裝蟒吃象”這樣的市井俚語來表現王公遜的農村惡霸形象;用“一勸我兒早離鄉，不要為娘掛心腸。”“二勸我兒早離鄉，男兒有志在四方等”三勸”唱詞生動展現了晏母愛子又深明大義的人物性格。“同理想同抱負生死相依，一條路一顆心雙飛蝴蝶”的唱段，既是妻子許雅麗愛情宣言，也是志業共鳴，展現了夫妻間深厚感情和對平民教育的共同追求。

演員們的表演生動傳神，將角色內心的情感通過精湛的技藝展現得淋漓盡致。比如，晏陽初在“守心”中鼓勵團隊時，堅定的眼神、激昂的言辭以及有力的手勢，充分展現出他的領導風范和堅定信念;在“哭瓷”中，晏陽初得知定縣淪陷、平教會成員犧牲時的悲痛欲絕，通過面部表情和肢體動作的細膩演繹，讓觀眾感同身受。音樂與舞蹈也在劇中也發揮了重要的敘事功能，大巴山背二哥的號子、定縣田野的勞作歌舞、抗戰場景的槍炮音效等，共同構建了立體多層次的聲音景觀，是對晏陽初和他事跡進行了立體再現。

總之，川劇《晏陽初》思想和表達高度契合原著，是對晏陽初精神的創新表達和時代詮釋，是一部成功轉碼的藝術作品。但也有需打磨和提升的地方：首先，在故事敘事上，“定縣試驗”和平民教育的宏大性體現不夠，講述傳主故事的深度和高度還不夠深入。其次，情景演繹與地域結合略顯不足。比如，定縣試驗背景展示與實際不合;部分唱詞和俗語定縣特色彰顯不夠。考慮到該劇還將在全國多地巡演，并赴泰國、馬來西亞、法國等國開展文化交流，“國際范” 的深度復原和挖掘顯得尤為重要。只有不斷改進和完善，才能讓晏陽初的故事被更多人知曉，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更廣闊的世界舞臺上綻放光彩。

川劇，又稱川戲，晏陽初作為川人，川劇曾是他的摯愛。他在《九十自述》中就提及小時候時在巴城龍母宮看川劇，只是沒想到在他誕辰135周年之際竟然也成為川劇主人公。若先生泉下有知，也定會欣喜萬分。謝謝川劇《晏陽初》的時代創新表達和舞臺演繹，讓我們舞臺領略先生的榮光與偉岸。

責任編輯：麥穗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