靜猴不為與水墨靈性——蘇州工藝美院副教授艾洪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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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：關于水墨小猴子的創作，作者艾洪軍(艾花匠)運用人格化手段賦予他們安靜呆萌、樂天知命、知足常樂、自覺自律的小人物模樣，同時還給他們起了個名字叫靜猴。靜猴有靜候佳音的諧音，此諧音可為焦慮者提供鎮定。靜猴們恪守本分，他們努力遵守叢林法則。靜猴的理想就是要在天地間做一只健康快樂的猴，因此他們不愿去侵害他人。家是他們的根本。通過家而吃睡嬉戲曬太陽，通過家而擴展到他們對森林家園的愛，通過家而內省至他們在其內心家園中的感悟�？傊麄兌际巧屏�、愛家、愛自己家園環境的小猴子。
一，緣來不費力。
2016年猴年春節，作者隨手畫了3只猴，并且題上幸福安康等字來賀年。以前從沒想過要畫猴，開筆卻一畫就一系列?為啥突然對猴感興趣，作者自己也在尋找答案。內心深處的驅動力在哪?想表現啥?通過梳理他慢慢有了答案。其實，畫小猴子源于二十年前的一個豬。這個豬叫提克，是作者設計的一個卡通人。通過對這個豬的迷戀，他在它樂天敦厚的品質上加入超人的本領�？墒呛髞硭⒘藗�回民太太，她最無法忍受他的地方就是畫豬。這次畫猴她覺得可以�？伤嫴怀龀康囊昂锪�，只能畫些呆萌的家猴。他已是艾老花匠了，以他現在的心性，別說讓豬呈現精英姿態，就是精明善動而珍奇的金絲猴到他筆下，也會變得憨拙謙和起來了。讓那個皮糙肉厚的豬成為精英翻篇吧，讓這個稚趣靦腆的猴留在筆端繼續下去。他畫當由他心性。
《泡溫泉》
《二月夜里還有點寒》
二，本份也魅力。
作者曾經向往過浪漫的自然環境，想像過那里動物們自由自在的快樂生活�？勺詮目戳苏鎸嵃婕o錄片《雄獅黑手黨聯盟》后，作者的理想被逆轉了。獅子高大雄偉的形象被顛覆，靜猴知足祥和、安靜不為的萌態反倒得到了凸顯。六只獅子為了其擴張行為，瘋狂侵犯他人領地制造一系列血腥事件，連其同類也遭殺戮。所到之處，原住地小獅子都要全部殺光，霸占所有母獅子，不從者立即咬死。作者被震撼了。如果造物主多制造一些這樣的東西，這世界還能安寧嗎?人類也有瘋狂的時候，但是大部分卻處于相對文明的狀態。如果大家誰不幸碰到這樣的獅子，你會和它開撕呢，還是選擇逃避?開撕難免狗咬狗兩敗俱傷，逃避如果跑不掉還是要被它嚼成肉醬。這是多么恐怖的現實啊!如果大家連基本生存安全都得不到保障，我們還拿什么心情來賞猴。于是作者慶幸自己生長在人類文明時代的文明環境，否則后果真的將不堪設想。多么美麗而人性化的人類文明之叢林法則啊!作者決定不畫原始真實版的金絲猴，要畫就畫人世間人格化了的靜猴。靜猴要做人。忽然明白了白娘子為何修行千年卻要回來做人，忽然想起七仙女為啥要從天上降格到人間做個普通人，她們都是想享受人類的幸福生活啊。人類歷代精英們為了人類的可持續發展，共同打造了人類文明的秩序法則。使人間的老弱病殘婦幼都能得到生存保障和善待。本分的靜猴很樂意充當遵守人類叢林法則的形象大使，他不傷人也不自傷。因此，他雖弱小，卻集天地之精氣，不患得失，進退有度，道法自然，取守勢，謙恭有愛而樂天知命。源出天然有彈性，宛如勃勃生機的元氣彈。
《猴子的愛》
《家庭猴趣》
三，不為亦有為。
我們的教育大多是在培養作為的本領，卻經常會敷衍不為的準則。其實，有所作為雖可以積累功利財富，有所不為卻可以培養善行。比如他人窮時你沒笑話他，富了你也不妒忌他;比如他人的尷尬或秘密你知道卻為他守密;又比如你從沒把自己看高，因為你看清自己短板，看清你真正的處境與地位;再比如你做了善事不邀功不夸耀;再比如你不輕信也不散布他人流言，只顧過著自己平淡自在的生活。這些都是不為卻可積善的例子。噫，怎么有點小國寡民味道，可靜猴就是這樣的。孔子大愛為了推行他的仁政，老子無為卻只是為了積善。靜猴不為是否有點像老子的無為?無為要人遵守道的規律來行動，不為要人別做有違良心的事情。咱再換一個角度來談：你被命運捉弄過嗎?你有糗事被披露過嗎?你有架高再摔下過嗎?遭嫉恨過嗎?被流言中傷過嗎?如果有，你的人生將滯澀或倒退，你的內心將委屈或糾結。如此，你會想到你身邊那些單純的、善如靜猴般沒對你做過啥的人們嗎?他們沒能力帶給你啥好處但也沒帶給你啥壞處。咱應當感謝咱遇到的這些人，他們堅守著不為，否則你將雪上加霜。真好，幸運的你未碰到假意悲憫的虎，也沒碰上塞你一只桃又毀你一片桃的狐。感謝老天!生命中碰到善良本分的人越多咱也就越平安。于是作者用靜猴來表現這類人。把他的耳朵畫聰慧再用毛發遮住，把他的眼睛畫明亮而不深邃幽遠，把他的鼻孔畫通透而不嗅到人家什么，把他的手臂畫短小以免觸碰他人底線，把他的嘴巴畫乖巧而不愁吃喝和微笑。靜猴多一個世界就會多一分和諧安寧。我們隨時都能感受到他們的存在，感受到千萬個他們平靜和善的笑容。感受到作者好像在用靜猴為這類人代言立傳，感受到靜猴不為可能會積善成福，因此身為主流勢群的大眾會很樂意與他們默默共存。
《生活其實就是這樣簡單》
《天氣好時曬太陽》
四，情趣即修為。
總有興致把家弄好，吃喝玩都井然有序。沒有過高追求，生活就是他們的全部，靜猴便是他們之一。開心忙活不空虛，這是不為者的自覺自律，因為無聊也會生亂。作者會畫靜猴在家修行，其實修行也就是他趣味的生活畫面。文明雖美，人生卻悲苦，這是因為人往往會想得太多。靜猴不想那么累，所以他孜孜以求。靜猴常常躺在樹梢仰望星際，浩翰宇宙屏蔽了他許多現實思緒。身手敏捷、形象呆萌給他兩種緩沖機制。能做的就做，做不到的就認命，他不會與命抗爭，因為他明白抗爭也沒用。他懂一事看兩面。盯著讓他高興的那面看并用加法放大，也會用斷然的減法舍棄不快。一粒破土的嫩芽都讓他驚嘆不已，一顆熟透的櫻桃也讓他美上半天。清晨他忙著看露珠展開朝陽，傍晚他登高望叢林送走晚霞。不需大徹大悟的智慧，而要合適就行的糊涂。處境和內心期求統一就能快樂，因此他知足常樂。靜猴深知喜歡與把握是兩回事，你喜歡的可這啥偏不認你，即使勉強得到了也許只是個累贅。彼此都能hold 住對方，那收獲的才是靜猴認為的幸福。靜猴不為的真正含義是：咱不害人不害己不妄求，只求平安健康生活的寧靜祥和。抓住當下現實生活，生命之樹才會長青。摘桃子采李子，抓頭發撓癢癢。平凡生活和愛情點滴，家人陪伴下的幸福表情。抹去黑手黨獅子噩夢般影像，淡化真實世界金絲猴的野性記憶。不去想那些猴王爭霸、一夫多妻、猴群間為地盤在混戰，蒼鷹與黑猩猩還在暗處虎視眈眈地等待機會下手等負面。還他單純、知足、呆萌，還有一份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的自尊。靜下心學習，學會在強勢前妥協，在逆言中耳順，在無奈中茍且，在閑靜中自在，在嬉戲中開懷。靜猴還經常感恩生活，慶幸自己還活著，慶幸自己夢中還能做人，慶幸還有棵樹供給他飯吃，慶幸還有人愛著自己。如此看來，不為者并非啥都不做，而是想在平凡生活中活得更加精彩有趣。
《小猴子宵夜了》
《小猴子婚后生活》
五，筆墨任靈性。
作者把琢磨繪畫比做參禪悟道，把畫畫當作老和尚打坐。靜猴既然隨緣而來，就讓他在紙上自然呈現。下筆前從不構思打稿，下筆后任由畫筆隨機步步生發。筆墨靈性為性空，筆墨運行為隨意。隨興而非任性。任性是不管客觀條件允許的恣意妄為，隨興卻是順應了內心走勢的自然發揮。沒人監督但要沉心靜氣，只想捕捉靜猴偶態中聚天地之精氣的純粹，可純粹卻不同于純潔，純潔可以去造作，然而純粹絕不允許摻雜一絲虛偽。性空不是虛無，而是結構中的主體依靠副主題反襯的相互輝映。重墨抒寫靜猴尾部，夸張他長長的尾巴是想顯示他雄健的身體內部平衡自如，并且精氣十足充滿正能量。 結語：總之，猴年一過雞年到來靜猴就畫的少了，琢磨著總想給他來點響亮的題字，可是寫來寫去就是吃飽了曬太陽、盡本分、知足常樂等不溫不火的字句。真的寫不出什么雄奇壯美的文字來，好想替他說句好話又想不出他有何才德。靜猴似乎毫無進取心和行動力，所以無所作為也無所建樹，沒有魅力也沒啥看點。咋辦?身為創作者總要為他說點啥，于是就撿來幾則靜猴不會、不愿也不敢做的訓條來敲定他的本分，通過不為帶出所為，再完整展現他的所為和不為。憑這他可當之無愧地充當著作者的心中精靈了。妙哉不為!靜不為!愛不為!樂不為!妙在不為!讓靜猴給持有他的人帶來幸運!雖為緣出巧合，又有匯聚天地精氣，更是渾然天成的純粹的小家伙，但本文強調的還是他不為的一面。用不為的小猴子糊弄一篇論文也算完成點教學任務了。將不為也當成愛面子作者的哼哼，或他對自己無能人生的調侃式辯白吧，他最愛在自嘲中開心了。
參考文獻：陸川執導電影《我們誕生在中國》，中央紀錄頻道播放影片《獅子黑手黨聯盟》，老子《道德經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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畫家艾洪軍(資料圖)
艾洪軍，筆名艾花匠，男，1964年生，1991年畢業于南京藝術學院版畫專業，在蘇州生活多年，現為蘇州工藝美院副教授。其獨特的藝術風格，豐富寶貴的藝術實踐，為傳承與發揚我國傳統藝術提供了難得的借鑒依據。
責任編輯：麥穗兒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