筆精墨簡 會心暢神

——孫夢淮山水畫小品觀感

高連剛

一幅好的山水畫小品，往往就像一杯清茶、一首小詩、一支短曲、一闕詞令，意蘊無窮，饒有情趣，耐人尋味，討人喜歡。

觀看山水畫家孫夢淮先生新近創作的一批山水畫小品，此時，我最想用“筆精墨簡，會心暢神”這八個字，來表達我內心的感受。

你看那畫，幅幅簡約雋永，清新雅致，意境優美。尺幅雖都不大，卻構思精妙，簡約有度，以少勝多，神韻俱全，于方寸之間，營造出了大千氣象。可謂如詩如畫，如夢如幻，讓人不經意間便進入了一種遠離俗塵、“物我兩忘”、“天人合一”的境界，進而引發審美共鳴。

孫夢淮先生是我所熟知的圈內少有的作畫認真、刻苦且極富創作熱情和藝術才情的山水畫家。他1956年生于濟南，現為中國美術家協會山東分會會員、山東畫院高級畫師、山東水彩畫院高級畫師，自幼酷愛繪畫，前臨歷代名家墨跡，后得當代書畫名人指點，以水墨丹青為伴，畫了大半生，對中國山水畫有著獨到認識和體悟，基礎堅實，技法嫻熟，加之他“搜盡奇峰打草稿”，經常深入名山大川觀察、寫生，善于將千山萬壑化于胸中，風雨晴晦收于筆底。“苦心人，天不負”，最終形成了他今天“淡墨中求得豐富，細筆里內藏筋骨，嚴謹而不失輕松、細微而不失整體”的山水畫風格風貌。其作品經常參加大型美展，并多次在報紙和刊物上發表。很多作品流傳到日本、加拿大、新加坡、香港、臺灣、南韓等國家和地區。同時還常被邀請為酒店、賓館、會議室、大堂等繪制大型壁畫。在山東各地曾多次舉辦過個人畫展。

他的山水畫，或沉雄、或婉約、或粗獷、或細膩，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，雅俗共賞，生活氣息濃郁。從取材、構圖上看，或是“枯藤老樹昏鴉,小橋流水人家”，或是“水光瀲滟晴方好，山色空蒙雨亦奇”，或是“天高氣肅萬峰青，荏苒云煙滿戶庭”，或是“孤帆遠影碧空盡，唯見長江天際流”，或是“飛流直下三千尺，疑是銀河落九天”，既寫江南景色，又繪北國風光。整體上看潑墨淋漓，干濕互施，形神兼備、氣韻生動;有力度、有深度、有高度，視覺沖擊力強。總之，他的山水畫題材豐富，多姿多彩，且富有詩情、禪意，引人入勝。

他畫山水，最大特點是以枯樹干、枝取勝，而這恰恰又是山水畫中最難把握的。為練就這手“絕活”，孫夢淮先生大膽借鑒前人的筆墨，既不刻意追求筆筆空靈，也不墨守成規，而是在生辣樸茂的勾勒中，巧妙穿插風骨俊逸的用筆。實象處用筆放縱多姿，使實象實而不死，虛象處用筆枯澀而仞，使虛象虛而不渺。立干、分枝、露根，不拘成法，枯榮交搭，勾染相宜。在這種筆墨的操控下，樹的生命氣息得到了完美表現。在他筆下，大樹、小樹，枯干、嫩枝，或蒼勁挺拔，或欹斜虬曲，或疏朗有致，或細秀清逸……在沒有繁密綠葉的遮掩下，在沒有照眼繁花的點綴下，這些枝枝杈杈，輕重粗細，疏淡濃密，猶如建安文章的風骨，走過春夏秋冬，閱盡人間繁華，與蒼天厚土共色，與山長水瘦一體，畫出了氣韻，畫出了意境。無怪乎任意取他一幅山水畫，讓同行們搭眼一瞅便認定出自他手。“孫夢淮的枯樹枝厲害!”這句譽美之詞已成為孫夢淮先生山水畫的文化符號，為人口口相傳。

國畫最強調有筆有墨，兩者相輔相成，不可偏廢。筆墨可謂是中國畫的安身立命之本，它不僅是視覺形式和技術規范，還是中國畫的精神內容。筆墨二字，筆在先，用筆是關鍵。黃賓虹以畢生實踐研究傳統筆法，認為“用筆之法，從書法而來”，又說“自畫法失傳，古人用筆，存于篆隸”，故“作畫全在用筆上下功夫”，他還指出，“作畫不求用筆，止謀局部烘染，終不成家”。孫夢淮先生深諳此理，也一直是堅持以氣力驅筆墨，以筆墨生精致，筆至形奇，墨破出韻，云靄隨筆墨頓生，山川由筆墨崢嶸，洋洋灑灑，揮斥方遒，其筆墨功力相當深厚。我想，對畫了五十多年山水畫的孫夢淮先生來說，這已不僅僅是技巧，而是他心胸、秉賦、氣度、積累的反映，更是才情和知識的展露。有人說，他畫山水不單單是創作，而是借筆墨抒寫心靈，是畫家精神世界的剖白，才情的彰顯，學識的記錄。我深以為然。

看他現場作畫，用筆迅疾，縱橫揮灑，皴、擦、點、染、勾一并展開，且景致千里，圖藏萬象，皆為筆隨意發，既無草稿，亦無腹稿，不事經營，隨機應變，靈感妙裁。他那“千峰直作亂麻皴”，一氣貫通，無矯揉造作之筆，盡顯蒼潤、勁逸、幽遠之韻。在山水畫創作中，他注重以干筆、枯筆為其基調，在遵循傳統的山水畫構圖原理下，以層層積染之法，形成"勾擦大膽、點面隱約、跡簡意深、設色簡略、墨彩交融、夸張巧拙"的鮮明風格。其筆下，山石樹木結構松而不亂、緊而不僵，在輕松自如中見開闔聚散，在流暢中不乏沉郁，且處處生機勃勃、動感十足，給人最直觀的印象便是“大氣”。這種山水畫的“大氣”，若僅從字面的描繪而不親觀其畫，你是無法深刻體會到的。這種“大”不是夸大，不是張揚，不是虛渺，而是實實在在的博大精深。觀他的畫似乎是站在對面的山頂，站在對岸的湖邊，站在前方的云中，總之就像站在距實景百米之外的某處，離得近了，就不能觀其全貌、感受其遼闊與高遠;站得太遠，又不能體察其精微之處、感悟其深邃的內涵，暗藏了幾多妙趣。

他的這批山水畫小品，滋秀華潤，溫柔清雅;小中見大，大中蘊小;以少勝多，言簡意賅;嚴謹中有隨意，隨意中有精微;層次分明，虛實相間，生動空靈，寫意與寫實達到了完美的和諧統一。細細觀賞，方真的如品茶、讀詩、聽曲，讓人沉醉神迷。莊子說得好：“風之積也不厚，則其負大翼也無力”我想，孫夢淮先生若沒有數十載親臨名山大川的經歷，沒有千百次與山川河流的對話神交，沒有兢兢業業、默默無聞的潛心研究，沒有數十年如一日孜孜以求的辛勤耕耘，是絕不可能取得如此成就的。

寫于2017年5月10日

責任編輯；上官靈兒